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北约总部。 （新华社记者 郑焕松/图）

当地时间2022年12月18日，北约驻科索沃部队（KFOR）宣布，未来几天将举行“战术军事演习”。同时，塞尔维亚也宣布将向科索沃地区派1000名塞族士兵。

科索沃位于欧洲东南部的巴尔干半岛。1992年前南斯拉夫联盟解体后，科索沃便有了“巴尔干火药桶”之称。

1996年至1999年，塞尔维亚因科索沃问题爆发内战。1998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直接介入科索沃争端最终制造了科索沃事实上的独立。

科索沃在“事实上的独立”并没有改善其贫困萎靡的面貌，由于土地面积狭小，区位偏居内陆，经济结构上严重依赖于农业及稀有金属的采掘，再加上基础设施的落后，长期以来科索沃并没有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元气，因此素有“欧盟贫民窟”之称。

步步升级

近期科索沃的紧张局势肇始于2022年11月，科索沃当局要求该区域内的车主将带有塞尔维亚标识的牌照更换为带有科索沃特殊标识的牌照。此举引发了当地塞尔维亚族群众的不满，数百名塞尔维亚族人走向街头公开抗议更换汽车牌照的动议，供职于司法、警察机关的六百余名塞尔维亚族公职人员通过辞职表达他们对此举的不满。贝尔格莱德方面谴责科索沃当局此举是一种“挑衅行为”，科索沃当局指责塞尔维亚族的抗议活动有来自贝尔格莱德的支持。

2022年12月14日，科索沃总统维约萨·奥斯马尼、总理阿尔宾·库尔蒂和议长格劳克·孔尤夫卡在首府普里什蒂纳签署文件正式申请加入欧盟，此举又一次挑动塞尔维亚的敏感神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22年12月18日，科索沃地方选举再度激化了原本尖锐的矛盾。

2022年12月6日，科索沃北部多个选举委员会办公室受到了塞尔维亚族激进分子的袭击。12月10日，部分塞族抗议者开始封锁道路，后升至与警察发生交火，虽然暴力事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一时间致使局势剑拔弩张。

面对日益紧张的局势，无论是科索沃当局还是塞尔维亚方面都宣称将采取强硬的措施。总理阿尔宾·库尔蒂指责抗议群众为“犯罪团伙”，并要求科索沃军队进入戒备状态，还呼吁北约驻科索沃的维和部队介入局势。

塞尔维亚方面亦有官员提议派遣部队干预局势，危机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族群冲突与“炽热的头脑”

科索沃虽然深居巴尔干半岛内陆，但其地缘形势较为复杂，名义上属于塞尔维亚共和国的一个行省，同时分别与阿尔巴尼亚、北马其顿、黑山等国家接壤。

生活在科索沃的180万人口中，大约有92%属于阿尔巴尼亚族，6%是塞尔维亚人，波斯尼亚人、戈兰人、土耳其人和罗姆人分别占有一定的比例。历史上，奥斯曼帝国及南斯拉夫王国统治时期当地存在一定的族群及宗教矛盾，但多元族群本身并不是导致科索沃局势紧张的根源，在历史上大部分的时间里不同族裔的人杂居在一起大体都能维持和睦的生活。

但是，科索沃各族群之间的政治化问题愈发严重。1945年冬，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建立，前南联盟仿照苏联体制建立起了一套“族裔联邦”的行政体制。

1946年，联邦宪法对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黑山、马其顿等五个民族的政治地位进行了确认，赋予了其“自治”及“自决”的政治权利。此外，铁托为了在各民族的势力间形成政治平衡也有意拉拢阿尔巴尼亚族，通过给予阿尔巴尼亚族优惠政策换取其对中央的支持。

前南斯拉夫还设计了一套“驾驭民族主义”的权力模式，通过中央统一的经济计划以及党的高度集中领导来确保国家的统一。无疑，这样的制度设计需要依靠强大的中央领导。

但1980年铁托去世后，前南联盟中央难以产生拥有足够威望及能力的领导人，前南联盟的解体就此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南联盟中央权力的式微，为地方实力派的崛起创造了条件。族群的文化属性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政治化，成为了实力派人物获取权力，实现其政治目的的工具与筹码，差异、矛盾开始被别有用心的政治人物无限地放大。

这种苏东“后社会主义”时代政治人物对“民族主义”的狂热发明与制造，被当代俄罗斯族群冲突研究学者瓦西里·季什科夫称为“炽热的头脑”。

前南联盟与苏联一样，在政治人物的“炽热头脑”驱使下最终瓦解，“炽热的头脑”也造就了科索沃政治精英的野心，他们在当代世界的最后一波民族主义浪潮中，利用西方阵营对“弱小民族”的“同情”积极谋求科索沃的独立，最终导致了1996年内战的爆发以及1998年北约对科索沃局势的武装干预。

大国博弈

科索沃紧张局势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区域安全事件，上世纪90年代以来，美俄等大国一直都在积极地干预科索沃局势。

1999年6月10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1244号决议，联合国成立“科索沃行政特派团(UNMIK)”并将科索沃置于该机构之下托管，同时该决议确认了科索沃在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内享有自治权，并保证南斯拉夫的领土完整。

科索沃风波并没有因联合国的斡旋而就此平息，长期以来塞尔维亚从军队到民间关于“复仇”的呼声极为高涨，2004年，科索沃局势再度呈现出升温的势头，这就导致了科索沃政治精英在2006年与2007年前后积极争取科索沃在联合国监督下实现独立。

在科索沃问题上，西方国家宣称“呼吁双方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保持沟通避免挑衅行为的发生”，但在行动中却时常无视塞尔维亚的主权完整。

2008年，由阿尔巴尼亚族主导的科索沃政府单方面宣布从塞尔维亚独立，美国、英国及大多数欧洲大国迅速宣布支持科索沃。当前，193个联合国国家中共有110个承认科索沃独立，其中包括22个欧盟成员国。

虽然国际社会普遍支持科索沃的独立，但塞尔维亚方面在俄罗斯的支持下并不承认科索沃拥有独立的地位。其中，欧盟本身的立场也不是铁板一块，希腊、西班牙、罗马尼亚、斯洛伐克和塞浦路斯等五个欧盟成员国坚决反对承认科索沃独立并加入欧盟，上述国家境内也面临着类似的分裂问题。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李书齐